第10节

她吓了一跳:“你。”

他截断她的抗议:“你就把我当医生。”

(13)

(13)

值班的医生是个身材富态的中年女人,仔仔细细检查过喻宝昀的伤处后判定情况尚好。虽然左小腿和左胳膊擦伤面积大,清洗过后仍在渗血,但伤口不深且未动及筋骨,用不着修养一百日。

可旬言不放心,总想着要做个全身检查才妥当。

女医生见他一直眉头紧蹙,便指着喻宝昀的伤口笑说:“这腿脚胳膊没有淤青没有肿,你女朋友自己也不觉得疼,是真的没有伤到筋骨。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非要出钱拍个全身检查的片子我不反对。”

被女医生误会了关系,喻宝昀略有些尴尬,连忙说:“不用了。”

女医生又对喻宝昀说:“至于你呢,也别在自己男朋友面前太逞能了。等这两瓶药水滴完,我再来看看情况,如果渗血还是特别严重,今晚必须要在医院住下,如果不严重了,那就把药拿回去自己换。”说罢,叮嘱旬言,“她腿上的伤口自己能处理,胳膊上的够不着,你一定要注意创面清洁,但千万不要碰水。”

旬言点头说好。

樊自晨一直在等旬言送饭,肚子都快饿扁了还不见人来,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催。旬言将现下的情况告诉他,他立马表示要下楼来看喻宝昀。旬言便说:“你带条毛毯来。”

输液室的冷气十分强劲,毛毯是用来盖在喻宝昀身上替她挡风的。

樊自晨盯着喻宝昀的伤口看半天,忍不住“啧啧啧”,说:“一下子蹭掉两大块皮肉,要多久才能长好?不会留疤吧?”转而又自责的叹道,“我怎么觉得我罪孽深重呢?要不是来探望我,你就不会遭此横祸。”

喻宝昀自省:“我自己没注意看路。”

樊自晨问她:“肇事摩托车的车牌号记住没?”

喻宝昀摇头:“没。”

旬言说:“医院门口应该有监控。”

喻宝昀根据车上那两人的装束和出事后的态度猜测:“那摩托车像是偷来的。”

樊自晨便问:“是小流氓撞的啊?我还想着要能找到人,非把他告到倾家荡产不可。”

喻宝昀不想把事情复杂化,说:“算了,又没有大碍。”

樊自晨问:“你这怎么也得修养十天半个月吧?”

喻宝昀对此还真有些发愁。

沉默之际,她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被摔花了,但阮绍祁三个大字显示的很清楚。

樊自晨十分醒目的拉住旬言的胳膊:“走走走,去趟洗手间。”

旬言不想动:“我不去。”

樊自晨非要拉他:“你不去我不方便啊。”

旬言反问:“你一只手不行吗?”

樊自晨一副想揍旬言的表情:“你这人真是啊!没看到她老板找她呢,万一他们是说商业机密,你还打算站在这里偷听啊?”

旬言这才随樊自晨一道走开。

此时已经八点过半,距离阮绍祁的上一通来电正好一个小时。喻宝昀猜想他确实是着急报表的事,但她确实动弹不得。于是开口便跟他说自己被摩托车撞伤了,人在医院回不去公司。

阮绍祁很惊讶,旋即问她伤的是否严重,有无人在医院陪伴。

她道朋友在,又告之他伤情,然后说:“明天的签约仪式我恐怕没办法回去了。”

他让她安心养伤,工作会交代别人去做,并特意指出:“你一定要多注意,万一白白嫩嫩的胳膊腿上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喻宝昀电话刚一挂断,旬言和樊自晨就过来了。

旬言手上拎了两袋子饭盒,大概是樊自晨等待许久的晚餐。他将饭盒一一拿出来摆在可移动的小桌上,樊自晨则是递了盒白米饭给喻宝昀。

喻宝昀开始没伸手接。

樊自晨硬塞给她,笑说:“你放心吃,米饭有三份,一份不够,把旬言的也给你。”

折腾了一个小时,喻宝昀确实有点饿了。

几道菜都还有余温,虽然是装在饭盒里的,但看上去色香俱全,引人发馋。

樊自晨伤的是右手,左手夹菜使不上劲,他看着旬言,故意说:“用左手吃饭真不方便啊,要是有个人愿意喂我就好了。”

旬言看了他一眼,淡淡表示:“不愿意。”

樊自晨立马哀叹:“兄弟靠不住啊,还是小护士好,小护士都争着抢着给我喂饭菜。”

喻宝昀不禁笑起来,说他瞎吹。

气氛被樊自晨带的很轻快,旬言也开起了玩笑:“明天我给你找个专职看护,一日三顿喂饭,上厕所的问题一并管上。”

樊自晨蹙眉摇头:“我不要,看护都是五六十岁的大妈。你把粤诚前台最漂亮的那个姑娘支过来还差不多。”

旬言一口答应:“可以。”

虽是胡说八道,但樊自晨得意的笑了笑,他转头去问喻宝昀:“我看要不你也住院算了。我们一起做个伴,有专人伺候,还有专人送饭。”

喻宝昀可不愿意。她说:“医院的床位那么抢手,我不凑这个热闹。”

吃完饭,聊了会儿天,喻宝昀的两瓶药水很快见底了。

女医生过来看了看情况,觉得已无大碍,让她回家静养,按时换药。

旬言说送她回家,她很快同意。她觉得自己都到了走路不方便的程度,还要去拒绝别人好意的话,反而显得矫情。

樊自晨欢欢喜喜的送两人上车,这回轮到他向喻宝昀许诺:“等我能出院了就去看你。”

喻宝昀笑着说:“你还是别来了,万一路上受点伤,又成了我欠你的了。”

旬言开的是一辆宽阔型的越野车,他把副驾驶位往后调整到底,这样一来,喻宝昀坐着的空间就十分宽敞了。

往闹市区的车不少,而他开的很慢。

没有了樊自晨充当活跃剂,车内的气氛有一丝发闷。

裴琳达这时回电过来。她告诉喻宝昀,总部几个亲近阮绍童的高管昨晚突然翻出阮绍祁之前在澳洲负责的一张出了点纰漏的报表齐齐向他发难。

喻宝昀问:“问题严重?”

裴琳达叹了口气,幽幽说:“闭只眼就能过去的小问题,但不知在总裁耳边吹风的人到底是怎么说的,他竟然让BOSS即刻飞回纽约作解释。”

喻宝昀心中一惊:“总裁不知道阮先生明天要和粤诚签约吗?”

裴琳达蔫蔫儿的答:“知道。”

喻宝昀为阮绍祁感到泄气,顿了几秒,她说:“我刚跟他通电话,他没说要回纽约。”

裴琳达猜测:“可能还在争取。”

喻宝昀沉默起来。

裴琳达问:“如果他回来,你会跟他一起吗?”

喻宝昀说:“恐怕我现在不方便。”

阮名勃偏爱阮绍童是集团上下皆知的事,为了保住阮绍童的位置而打压阮绍祁也不是第一次,但在如此节骨眼上以一件小事为由下令让阮绍祁回纽约,喻宝昀觉得这是对阮绍祁的一记重大打击。自己的上司遭此不公,她的心情跟着低落。

因为喻宝昀和裴琳达的通话内容涉及集团内部人事,作为事外人的旬言没有贸然插话打扰。他经过再三思考,对喻宝昀说:“如果有需要,合约可以明天一早签订。反正没有对外大肆宣扬的计划,简单的签字盖章花不了几分钟,不会耽误阮绍祁回纽约。”

喻宝昀闻言侧头看了旬言一眼,对他的善意表示了十分的感谢。她立马致电阮绍祁,告之其可提前和粤诚的签约时间。

阮绍祁的语气听起来并不着急,而是比刚才淡定悠闲了许多。他说:“你受伤了就好好休息,还操心这些事做什么?”

她答:“合约签字了才能正式生效,早一日签,我心里的石头早一日放下。”

他笑了笑,反过来宽慰她:“那过了明天下午你就可以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她疑问:“总裁不是让你即刻回纽约吗?”

“琳达跟你说的?”

“是。”

他停顿了十来秒钟,才说:“我不会回去的。”

他拒绝执行阮名勃命令的态度让她有些意外。

他接着说:“他们分不清主次,难道我也要跟他们一样?如果我回去了,耗上十天半个月彻查,结果出来后九成九会被告之整件事情就是一个普通财务人员闹出来的大乌龙。到那个时候,我还不得不接受他们没诚意的道歉。所以我干脆就不回去了,他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真有本事查到了我的问题,我便自认无能、放手退出。”

他这几句话吐字音调都是轻轻飘飘的,但掩不住其中浓烈的感情色彩。她晓得,他这回是真的动了怒。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去安慰他或是火上浇油都找不出好词。

还是他自己又冷静下来,转口问:“你还在医院?”

她见他转移了话题,便顺着他答:“在回家路上。”

接打了两通电话,操了一顿心,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家门口。

旬言停好车后,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他想要下车去扶喻宝昀,并说:“我送你上去。”

喻宝昀拒绝:“不用了,我打电话给小艾。”说罢,拨通钟小艾的电话,告之她大概情况,叮嘱她不要惊动外婆,悄悄下楼来。

旬言没有强拧,他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喻宝昀礼貌的向他表示:“今天谢谢你。”

这一路上,她几乎都在为阮绍祁的事操心谋划,让他心里有点恹恹的。他低声说:“宝昀,我们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她的心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不轻不重,却刺激到了敏感的神经。她立马将自己包裹起来,说的是熟人话语气却格外生分:“也对,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跟你客气。”

他不介意她拿话堵自己,他只想让她知道:“我是真的关心你。”

她突然轻笑了两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尖锐的话锋:“你觉得你能以什么身份关心我?是妹夫吗?如果是妹夫的身份,下次你见到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很想听听你叫我一声姐姐。如果不是妹夫的身份,那你并没有关心我的资格。你也千万别跟我说这是来自老朋友的关心,这会让我觉得反胃。”

他心口发堵,侧头看向她。她并未看他,只给了他半张孤冷的侧脸。他自嘲的笑了一笑,就知道:“你恨我。”

她清淡的否认:“我不恨你。”

他不信,并认为:“你还怨我。”

她摇头:“我也不怨你。”

无论她承认与否,他都愿意张开双臂接收来自她的一切感情,包括怨恨。他只怕她:“你不会原谅我,对吗?”

她反问:“我原不原谅你,对你来说重要吗?”

他郑重的回答:“很重要。”

她飞快的说:“我不是天使玛丽苏,没有义务解开你的心结。”

他追问:“我的心结难道不是你的心结吗?”

她停顿住,并且停顿了许久。她想起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些快乐的画面,可那些画面因为她眼底里的雾气而变得很模糊。她不是没有软弱的一面,可坚强才是她用来自我保护的最好盾牌。

她终于侧头看他,是四目相对。她一字一句的对他说:“旬言。你和我爸让我明白了这个世上最靠得住的关系是由金钱捆绑的。”

第一章 3

一份真

不管明天世界纷纷扰扰

我要陪你

每一分

每一秒

(1)

(1)

因受伤在家休养,喻宝昀不仅仅是没参加集团和粤诚的签约仪式,同样也错过了亲眼鉴证喻小超上台领取篮球比赛银奖奖杯的机会。

喻小超在决赛上输了球,心情郁闷,来探望喻宝昀时仍展露不出笑容。

喻宝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说:“我知道你很想得第一,但你同样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勤恳努力的时候,别人可能比你更加勤恳努力。那些得第一的人,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得来的。你才初二,今年在决赛中输了,明年继续就是,明年如果也输了,你还可以参加高中组的比赛啊。年纪轻轻的,要经得起失败。”

他心中纠结的是:“我好不容易拉动我妈去看比赛,本以为让她看到我打赢比赛的画面,她会稍微改变一下对我打篮球这件事的看法,结果看到的是我输球的样子。”

她问:“你怕她失望?”

他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嗯。”

“她有说让你以后都不要再碰篮球吗?”

他摇摇头:“那倒没有。”

她思考了片刻,问他:“你知道你妈是什么时候开始接管粤诚的吗?”

他不知她为何突然提问这事,也确实不知张英怡究竟是什么年纪踏入商界,他猜测:“是三十岁吗?具体我不太清楚。”

她说:“二十七岁。”

他不由得感慨:“这么年轻啊。”

她轻轻点了点头,很客观的说:“一个刚丧夫的家庭妇女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你以为她是在会上随便说几句话,到外面随便拉两项业务就把粤诚做到今天这个规模的吗?她这二十几年经历过的失败和挫折,可能你比打过的比赛还要多。”

他抬头看她,听得认真,不插话。

她接着说:“她现在或许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不像以前那么有拼劲,但她已经站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看事情并不会像你认为的那样只在乎输赢。我相信她去看比赛,并不单单只想看到你赢,你在球场上奋力拼搏的样子,一定已经让她深感欣慰。至于输球,她一定也明白对你的成长来说这其实是有益处的。”

他不太敢相信:“真的吗?”

她很确信自己的猜想:“真的。”

他心情好了许多,不由得笑了笑,细细看了她两眼,又忍不住笑了笑。他说:“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妈呢。”

她故意蹙了蹙眉,疑声表示:“我有说过我喜欢她吗?”

他嘟了嘟嘴,说:“我感觉你好像很了解她。比我了解,或许也比二姐了解。”

她不承认,而是说:“我只是了解她对你的深爱。”

气氛十分温情,他心里暖和和的,拉住她的手,撒起娇来说:“你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我希望我们一家人可以和和睦睦的。”

她淡淡笑了一下,诚实的告诉他:“为了你,我们会和睦的。”

他对她的答案已非常满意。他问起她的伤:“你还疼吗?”

她摇摇头:“不疼,但伤口在慢慢长合,有点痒痒的。”

他一脸正经的告诫她:“你可千万不能挠啊。长得这么好看,身上绝对不能有伤疤。”

她做出听话的表情:“我忍着,一定不挠。”

他想起什么来,从背包里掏出两只药膏:“差点忘记了,这是二姐让我带给你的。是她去年到加拿大旅游的时候买回来的,等你的伤口结痂后可以涂,据说祛疤效果非常好。”

她这几日前前后后收到了一大堆药膏,有阮绍祁派李莎莎送来的澳洲货,喻旭良找老中医配制的木瓜膏,还有吴爱丽从省中医院买的自研产品,加上杨娇枝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好货,前部摆出来都能开个专柜卖货了。赠药人都是一片好意,她接过他手里的药膏,叮嘱他:“帮我跟她说声谢谢。”

他虽是个半大的孩子,但也有眼色并且注意家中人的状态。他告诉她:“二姐最近心情也不太好。我觉得是因为她的同学朋友全部生了孩子,她这两次和她们聚完会回来,脸色都很难看。”

她估计王心洁没有将自己难以受孕的事告之太多人,她也不打算捅破别人的小秘密,只敲了敲他的额头:“女人的心思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乱猜了。”

他撇撇嘴,问她:“你什么时候结婚?”

她蹙了蹙眉,笑说:“等我找到结婚对象的时候呀。”

他追问:“那你什么时候找结婚对象?”

她懒懒的答:“每时每刻都在找啊。”

他嘟嘴:“你骗我。”

她笑起来承认:“对,我是骗你的。其实呢,我在等别人来找我,因为这样比较省力气嘛。”

白云山,近期是爬不成了,周末的节目单被钟小艾改成楼顶夜烧烤。她邀请了自己的老板薛聪以及老板娘吴爱丽。

喻宝昀见钟小艾兴致很高而嘉宾略少,于是给李莎莎和廖廷辉打电话。二人正巧都有空,很愿意前来混吃混喝。

结果到下午四点,阮绍祁也来了。他带了一大箩筐生蚝,见了外婆,亲切的唤她姐姐,还说生蚝是专门从湛江带回来的,新鲜好吃。

喻宝昀猜想是李莎莎或者廖廷辉在阮绍祁面前走漏了烧烤的风声,但阮绍祁予以否认,甚至很惊讶的说:“你们准备烧烤?那我真是来的太巧了。”随后,他问正在串肉串的钟小艾:“多我一个不多吧?”

钟小艾挺喜欢阮绍祁,连忙摇头,并毫不犹豫的出卖喻宝昀:“我本来是想邀请你的,但我姐不让。”

喻宝昀狠狠瞪了钟小艾一眼,硬着头皮向阮绍祁解释:“我想着你应该很忙,没空来。”

阮绍祁很配合的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太阳仍当空照,顶楼热得没法坐人。

外婆要亲自给‘基仔’煮一碗凉茶,她交代喻宝昀:“你舅舅第一次来我们家,你带他到屋里四处看看。”

喻宝昀得此令,只能乖乖领着阮绍祁到每个房间转一圈。

阮绍祁见她腿上胳膊上的伤口刚刚愈合,不想她走动太多,便说:“就参观参观你房间吧。”

她面露难色。

他笑了笑:“怎么?很凌乱吗?”

很凌乱到说不上,可她这几日一直窝在房间里,想要保持整洁还真是件难事。

她想等他自己识趣的放弃,但僵持了一阵,他没退步,她于是提醒他:“我们这里有个习俗,女孩子的闺房是不能乱看的。”

他立即表示:“我不乱看啊,我认认真真看两眼。”

她没辙了,只好打开房门请他入内。

他兴趣很高,进屋后四下打量,目光最后不出意外的被墙上贴着的五花八门的奖状吸引住了。他仔仔细细看完了所有奖状的内容,不禁叹道:“你得的奖状可真多啊。”

她谦虚的说:“但凡是个奖状就都贴上去了,所以显得很多。”

他猜测:“这不是你自己想贴上去的吧?”

她直言:“开始是我妈的意思,后来我小姨坚持要贴。”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是她们的骄傲。”

没过多久,吴爱丽和薛聪来了。

再次见到阮绍祁,吴爱丽两眼闪闪发光,积极的寻找各类话题与他大聊特聊。

提及学生时代的聚会活动,吴爱丽趁着喻宝昀去帮钟小艾支烧烤炉时告诉阮绍祁:“高考完,我们班里的人一起去KTV庆祝。我们的班长,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是一个标准的高富帅。他暗恋宝昀暗恋到全班的人都知道,却不敢正式向她表白。正好那个年代很流行玩真心话大冒险,所以大家都想通过这个游戏给班长创造一个大冒险的机会。谁知道班长一次都没中标,反而是宝昀被抽中了几次。她啊,既不愿意说真心话,也不肯大冒险,加上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所以只要是被标中了,就端杯子猛肚里倒酒。结果后来就去了医院。”

阮绍祁问:“班长送她去的?”

吴爱丽摇摇头:“班长认为她绝情绝义,早就哭晕在墙角了。是我送她去的。”

阮绍祁微微蹙眉问:“后来?”

吴爱丽耸耸肩:“后来她就不碰酒了呗。”她见阮绍祁表情还挺端正严肃,不由得噗嗤一笑,反问,“不然你以为她会后悔错过班长啊?”

阮绍祁摇摇头:“我没见过她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过。”

吴爱丽附议:“我也没见过。”

阮绍祁看了正在忙碌的喻宝昀一眼,低声说:“但她可能是把后悔藏在心底,不示人而已。”

薛聪从楼下端了烧烤食材上楼来,见吴爱丽和阮绍祁聊得火热,吃醋的问:“老婆,你们在聊什么啊?”

吴爱丽用撒娇的语气对薛聪发火:“聊什么时候才可以生好火烤东西吃呀,我和宝宝都快饿死了啦。”

太阳开始慢慢落下,仅剩几丝余晖穿过高楼的间隙照射在楼顶,还说不上有多凉快,但白日的燥热已退散了许多。

李莎莎和廖廷辉姗姗来迟。

廖廷辉见阮绍祁在,十分惊讶,而李莎莎无异样,喻宝昀觉得无疑是李莎莎说漏今晚有烧烤这事。

薛聪是摆弄烧烤的一把好手,他与钟小艾围着烤炉转悠,其他人边聊着天,边享受他们的劳动成果。

喻宝昀不喝啤酒,吴爱丽特意给她买来了一箱橘子汽水。

吴爱丽说:“吃烧烤要么喝冰啤酒,要么喝碳酸饮料,焦香的烤肉伴着气嗝从嘴里飘出来感觉简直太满足了。”

喻宝昀拿走吴爱丽手中开了瓶的橘子汽水:“你一个马上要进产房的孕妇,既不能喝啤酒,也不要碰汽水,就连这些烧烤最好也浅尝辄止。外婆给你煮了杂粮粥,一会儿就端上来请你喝个饱。”说罢,她看向薛聪,“你到是管管你老婆呀。”

薛聪笑嘻嘻的把考好的鸡翅膀送到吴爱丽面前,抬头对喻宝昀说:“我们家她是老大,我可不敢管。”

吴爱丽十分得意的咬了一口鸡翅,随后向喻宝昀炫耀:“看见了没?”

喻宝昀没好气的睨了吴爱丽一眼。

钟小艾投诉:“爱丽姐,你和聪哥平时在公司卿卿我我的画面已经很辣眼睛了,现在连吃个烧烤都不愿意放过我们这些单身人士嘛。”

李莎莎单纯直接,她说:“这里不全是单身,我们老板是有未婚妻的。恩恩爱爱的画面吊打不到他,只能让我们几个没眼看。”她抬手圈了喻宝昀、廖廷辉、钟小艾和自己四人,将阮绍祁排除在外。

这一说,大家都纷纷看向了阮绍祁。

阮绍祁本来是在仰头喝啤酒的,见众人目光嗖嗖的投在自己身上,略有些尴尬的放下酒罐。

吴爱丽蹙眉问:“说真的,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会有‘未婚妻’这种存在,如果两个人谈恋爱谈到想成为一家人的程度了,直接结婚不就好了吗?电视里演的那些未婚夫、未婚妻,到最后十有八九是散伙的结局。”

吴爱丽的这个问题,很明显是抛给阮绍祁的。

结果钟小艾抢答:“我知道,有钱的人都会先订婚再结婚。”

李莎莎接着附和:“对对对。订婚典礼简单一点,结婚典礼盛大隆重。”

廖廷辉见阮绍祁脸色并不轻松自然,猜他是不想回应这事,便也说:“订婚在国外很普遍的。我有很多同学,订婚七八年了还没结婚。其实在古代,或者说按照现代一些地方的民间习俗,我们国家在结婚前也是有订婚仪式的。只不过现在大多数人简化了这个并不是结婚前必备的程序而已。”

好几人跳出来为帮阮绍祁答题,使得他要再补充说明些什么反而显得怪异。正巧外婆端了杂粮粥上来,喻宝昀招呼吴爱丽喝粥,并低声叮嘱她:“你能不能别说提些让我老板尴尬的问题?”

吴爱丽认为:“我怎么让他尴尬了?他确实有未婚妻嘛。”

喻宝昀一时语塞。阮绍祁的的确确有未婚妻,按理提及此事说笑并无大碍,但刚才他脸上的尴尬神情显露无疑,任何有心人看了大概都会忍不住胡乱猜测。

好在外婆上来之后,话题都由她来起头。她对‘基仔’阮绍祁格外照顾,烤好了的食物必定先要拿一份给他品尝,若他说好吃,那钟小艾那份便得收上来给他。

钟小艾为此抗议:“你偏心!”

外婆笑哈哈的承认:“人心本来就是长偏了的呀。”

(2)

(2)

那日烧烤之后,喻宝昀又休息了三日。

她回去上班,已经入坐到新办公室。

廖廷辉笑着提醒她请吃大餐的事,她说明晚一定请,因为今天想去一趟南沙看现场。她去过南沙无数次,但都是陪同阮绍祁前往,自己单枪匹马的还是头一回。

去的路上,天空飘起了细雨,一点一点黏在车窗上,原来开阔的视线很快因为布满雨珠的车窗而模糊起来,天色有些发乌,但又不像是会有大暴雨。

喻宝昀在南沙待了大半日,到下午五点才结束工作。

专门在南沙负责现场工作的冯一鸣向她请示:“刚接到粤诚那边的消息,旬总下午也过来了,您看要不要约上一起吃晚饭?”

喻宝昀稍稍怔了一下,问:“他知道我过来了吗?”

冯一鸣答:“应该不知道。”

喻宝昀便说:“我有事要赶回市里,这次就不约吃饭了。”

结果喻宝昀刚一出工地,就与旬言的车迎面遇上。

她估不准他会不会下车来打招呼,从合作伙伴的关系来看,他至少应该要与她礼貌的握个手,但他没有下车,也没有摇下车窗。

车子从她身边缓缓驶过去时,她晓得他是真的被自己刺伤了,可她不后悔。

室内交通堵的一塌糊涂。

喻宝昀回到办公室时,已经七点一刻。

工作狂廖廷辉今晚没加班,其他人就更不见踪影了。

她感觉有点疲累,想喝杯茶提提神。打开抽屉,里面有李莎莎为她准备的几种茶叶,但没有她最喜欢的人参乌龙。退而求其次,她泡了杯庐山云雾。

投入工作,脑子忙起来,就什么都没空想了,连庐山云雾也没顾得上喝几口。

不知过去了多久,阮绍祁从外归来,见喻宝昀办公室亮了灯,便走过去,发现她正在埋头苦干。

他喝了一点小酒,半身倚在门框上,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她闻声抬头。

他立马笑说:“回来第一天就这么拼,你可真是位尽职尽责的好员工。”

她故作正经的叹了声气,说:“我怕闲饭吃太久会被炒鱿鱼。”

他知她是说笑,不理会,信步走进办公室,拉开她办公桌对面的单人沙发椅并坐下。他问:“对新办公室还满意吗?”

她认真点头:“非常满意。”

他指着分隔这间办公室和廖廷辉那间办公室之间的一块较为简单的隔板,问:“隔音效果不太好吧?”

她笑道:“我觉得廖廷辉应该不会在工作时间发出怪异的声音。”

他亦笑了笑,整个人靠在座椅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她见他不说话,且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于是重新埋头做事。

过了十来分钟,她抬头看他,他仍是刚才的姿势。

她以为他睡着了,结果他突然睁眼,正巧与她四目相撞。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有些慌乱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旋即又后悔这一举动。他也顿了片刻,但很快拉长了音调说起:“蒋官真的很喜欢吃老鹅头。”

她很快接上他的话:“所以你没吃饱吗?”

他呵呵笑了笑,问她:“你吃饭了没?”

她还真是饿了,便如实回答:“没有。”

他询问她的意见:“去吃点什么好?”

她想了想,说:“听说有家普宁夜豆浆不错。不过是大排档,环境不好,没准还要排队等位。”

他蹙了蹙眉:“这样啊。”

虽然内心对大排档存有抗拒之意,但阮绍祁今晚的好兴致成功的驱使他放下一切讲究随喻宝昀前往龙洞寻觅美食。

其实店铺的装潢虽然破旧,但卫生尚算干净,二人抵达时正好有一桌人结账离席,免去了等位的时间。

喻宝昀点了两碗豆浆、两根油条和几样小吃,然后把简单的菜牌拿给阮绍祁,问他:“豆浆里面想加什么料?”

他扫了菜牌一眼,十分惊讶:“豆浆里面还可以加鹌鹑蛋?”

她直言:“这是特色。”又告诉他,“我加的莲子和银耳。”

难得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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