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他下意识觉得这样的特色不会太好吃,但还是愿意尝试:“那我要薏米和淮山。”

结果这样的搭配尝起来味道还不错。

他喝了大半碗,好似十分随意的说:“我看你今天心事有点重啊。”

她怔了一下,也随口说:“去了趟南沙,感觉任重道远。”

他大笑起来,当即许诺:“我必须在年会上颁个最佳员工奖给你。还给你发一张奖状,让你小姨帮你贴在墙上。”

她道:“我觉得一叠奖金比较实在。”

他不理会她的要求,夹起一块炸成金黄色的类似丸子状的食物,问:“这个是什么?挺好吃的。”

“炸果肉。”

“属于潮汕美食?”

她点头答是,又说:“做法特别复杂,一般家里面不会做,都是到外面点来吃。这家的料很足,香脆可口。”

他吃下一个炸果肉,坦言:“你们广东地区的美食真的太多了,难怪琳达对此地念念不忘。”随后想起什么来,问她,“琳达有没有告诉你,过阵子可能会休假来这边游玩?”

她嘴里吃着香芋果,急急咽下去有点黏糊住喉咙。

他见状,说:“你慢点,喝口豆浆,别噎到了。”

她端起碗喝了口豆浆,清了清嗓子,觉得顺过气了,才答:“她跟我说要带男朋友来品尝地道的中华美食。”

他笑言:“她每次恋爱都会毫不保留的付出全部的自己。当然,每次失恋后恢复的速度也很惊人。”

她疑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的更欢乐了,说:“有个把恋爱中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秘书,我这个当老板的很难不知道。”

她也笑了,十分认同他对裴琳达的评价,并补充:“她藏不住事。”

他点点头,夹了块炸豆腐吃。

她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了,没想到他吃完豆腐,抬起头看着她,淡淡说:“你跟她完全相反。”

突然被他贴上与她性格确实相符的标签,她感到了一丝窘迫。她主动化解自己的尴尬,轻笑着说:“我羡慕她。”

他很快表示:“我也羡慕她啊。”

她看了看他,认为他说的是真话。

他的眼神突然瞟向别处,盯着别处看了几秒,回过神问她:“那是你朋友吧?”

她本能的回过头,看到谢健安和一名精致装扮的女子一同入店,那二人落座在靠门口的位置。

谢健安很明显看到喻宝昀了,但不知是何原因,他飞快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将头埋在菜牌里。

喻宝昀即刻领会到谢健安的意思,回过神,对阮绍祁点点头:“是我朋友。”

阮绍祁是何等精明,电光石火间就拎清了其中的故事,却还故意问:“他是不是没看到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她连忙阻止:“不用了。”

他轻轻淡淡的笑起来,丝毫不认为她会为此记怨自己的打趣道:“没谈成男女朋友,就连朋友都不做了?现在的年轻人都爱走极端啊。”

闻此言,她十分大胆的睨了他一眼。

他接受了她这带刀子的小眼神,并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误会你们的关系了?”

她不理他。

他好似对此特别感兴趣,又问:“宝。你对自己的另一半究竟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

她严肃的拒绝回答:“我的个人问题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他并不是非要去深究答案,吃了些东西后,才突然问她:“你觉得廖廷辉这人怎么样?”

她对他乱凑鸳鸯谱的行为投以白眼作为回应。

他笑起来说:“难道你没有发现他和莎莎在谈恋爱吗?”

她惊讶的蹙眉:“什么?”

他叹道:“你是女人啊,你的第六感去哪里了?”

喻宝昀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大概是被狗吃掉了。她真的完全没发现李莎莎和廖廷辉之间的异样,大家平时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多,但都是忙工作,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发展成情侣的?

阮绍祁对任何事物的嗅觉都很灵敏,并且善于分析前因后果及推动矛盾质量变的因素,他列出几个事例后推断:“说不定是莎莎主动追的廖廷辉。”

她半信半疑,但这二人正在恋爱中的事大约是假不了的了。

进入九月,天气依然燥热不堪,可属于春天的恋爱气味一波又一波向喻宝昀袭来。前一天才知晓身边发生的办公室恋情,后一天钟小艾就悄悄告诉她自己谈了个男朋友。

喻宝昀被灌入嘴中的一碗汤卡在喉咙里,艰难的咽下去后,问钟小艾:“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前几天烧烤的时候不是还没有吗?”

钟小艾娇羞的说:“是我同学的表哥。我们昨天才确定的关系。”

喻宝昀问:“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

“比我大两岁,在证券公司上班。”

“家庭情况如何?”

“家里有栋六层高的楼房收租,父母做点小生意,有一个嫁出去的姐姐和一个读大学的弟弟。”

“跟你爸妈说了吗?”

钟小艾摇摇头,在这方面到是有点自己的想法:“没有啊。刚开始谈,我不想这么早告诉他们。万一分手了,他们肯定会念叨死我的。”

喻宝昀很赞同:“对,先不着急跟他们说,免得他们过度操心。”旋即叮嘱,“但你一定要注意尺度,千万不要搞出人命。”

钟小艾闻言立马脸红了:“哎呀姐!你胡说什么呢。”

喻宝昀自己也笑了起来,随后认真说:“我是提醒你注意安全!”

钟小艾噗嗤一笑,毫不客气的嘲笑她:“你一个没交过男朋友的人还提醒我啊?”

(3)

(3)

喻宝昀在家休息期间,樊自晨没按着自己的许诺来探望她。等他臂膀稍灵活些了,从医院搬回家中,又忙完手头上要紧的部分工作,才诚诚恳恳的约她吃饭。

两人去吃螃蟹。

喻宝昀把蟹腿全部夹给樊自晨,笑称:“以形补形。”

樊自晨一一收下,又问她:“我看看你的伤。”

今日降了温,她穿的是长衣长裤,不方便撩起来探伤势,于是拒绝:“没什么好看的,已经开始掉痂了。”

他沿着她的话,故作玩笑的说:“身体上的伤好得快,不像心口上的伤,几年甚至几十年不见得能好。”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慢条斯理的吃了口瑶柱芝士焗蟹肉。她本想说点什么,可将蟹肉嚼碎了咽下去之后又不想说了,索性沉默起来。

他倒明白她的态度,很快换去别的话题,问:“你有没有收到粤诚慈善晚宴的邀请函?”

她点头答:“收到了。”

他十分好奇:“你会参加吗?”

接到粤诚慈善晚宴邀请函后,喻宝昀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不能去参加。像这样的晚宴,张英怡必定会出现,她如果随阮绍祁前去,免不了要与他们一家人打照面,那就等于在阮绍祁面前自接秘密。可作为集团与粤诚接触最多的人,对方如此诚意邀请,她还推脱不去,一样会惹得阮绍祁怀疑。她为此十分伤神。

不知喻旭良是如何得知喻宝昀的难处。昨日她下班回家时,他在路口等她,说想一起吃顿饭。

她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亲爸为了一顿饭守在家门口等了两小时,她没必要刻意往他心头插刀。

吃饭的过程中,喻旭良主动提及慈善晚宴的事,他请喻宝昀放心:“我已和你阿姨说好,你只管来参加晚宴,我们就当作是不认识你,不会让你在你老板和同事面前难为情。”

她觉得奇怪:“谁告诉你的?”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公开与你们的关系?”

他顿了几秒钟,说:“是心洁说的。”言毕,又顿了片刻。他怕她拒绝,于是谎称,“她希望你能去参加晚宴。”

她再次蹙眉:“是吗?”

他向她解释:“你们是姐妹,她想见到你出现在自己家里主办的晚宴上是很正常的事。”

她眼前浮现出王心洁的脸庞,是温暖人的笑容,却有点陌生。她考虑了片刻,说:“那请你代我对她说声谢谢。我会去的。”

躺在病床上的吴爱丽举双手双脚赞成喻宝昀去参加粤诚的慈善晚宴。她说:“这种名流云集的场合,肯定会有很多钻石王老五,你到时候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说不准会遇到白马王子。”

喻宝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看着她,说:“像你这种上午刚生完宝宝,下午就生龙活虎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哦。”

这会儿房间里没别人,吴爱丽摆出一副经验十足的姿态:“又不是第一次生。使劲点,‘嗖’的一下就出来了。”

喻宝昀哈哈笑,问她:“又生个男孩,你公公婆婆一定很高兴吧?”

吴爱丽苦着脸:“我和阿聪想要个女孩。女孩比男孩孝顺,会疼父母。你看看现在的男孩,几乎都是围着岳父岳母转。”

喻宝昀安慰她:“可以再努力嘛。”

吴爱丽摇摇头:“算了,我又不是母猪。”

绅士淑女大多喜欢参加晚宴这类既能结交朋友又能展示自我风采的活动。

李莎莎就很羡慕喻宝昀收到了专属邀请函,她大叹自己是个小秘书而无此资格。

阮绍祁十分好心的提醒她:“邀请函上写着可携伴出席。”又点了在埋头吃菜的廖廷辉,“你缺不缺女伴?”

廖廷辉其实一直在听他们说话,闻得阮绍祁此言,压制住略有些激动的心情,问他:“阮总有女伴了吗?”

阮绍祁指了指右手边坐着的喻宝昀,笑说:“我有宝啊。”

喻宝昀愣了一下。

阮绍祁微微蹙眉问她:“怎么?难道你有伴了?”

喻宝昀见李莎莎和廖廷辉同时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很识趣的摇摇头:“没有没有。”又对廖廷辉说,“我和阮先生相互作伴,你可以带上莎莎。”

李莎莎高兴的不得了:“那太好啦。”

阮绍祁当即大方的表示要赞助喻宝昀和李莎莎添置行头,并强调:“我只有一点要求,你们代表的是集团的形象,必须要明艳动人。”

喻宝昀有点哭笑不得,觉得不是去参加慈善晚宴,倒像是去打仗。

李莎莎可不会思考那么多。到周末,她欢欢喜喜的拉着喻宝昀去逛商场。

李莎莎有选择困难综合症,每逛一家店都有喜欢的款式,件件都称是心尖尖上好物,迟迟落下不手。

喻宝昀小腿和胳膊上伤口的痂掉的差不多了,但伤处的皮肤是新长出来的,与周边皮肤相比有色差,她既穿不了短款晚礼服也不能露出胳膊,选择面比李莎莎要小得多。

二人从十点半逛到一点半,午饭没顾得上吃,把位置相近的四个商场都逛了一遍,最后还是回到第一家店。

李莎莎选的是一款抹胸收腰大摆裙,一大片橘红色看上去就很抢镜,款式也比较夺人眼球,完美的呈现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喻宝昀看中的是一条水湖蓝色的小圆领长袖薄纱长裙,这条裙子的花色比较素雅,把脖子到脚踝都包裹的很严实,也完全遮住了她的伤处。

结账时,李莎莎有些犹豫。她小声寻问喻宝昀:“我这条裙子比你的贵一倍耶,BOSS会不会不高兴啊?”

喻宝昀直言:“他根本不会看账单,大笔一挥就签字了。”

李莎莎高兴起来,说:“他真的好大方啊。遇到一个这么大方的老板,我太幸运了。”

喻宝昀笑道:“你以为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大方啊?他是分人的。”

李莎莎不懂:“什么意思?”

喻宝昀晓得,阮绍祁是最会拉拢人心的。他对李莎莎固然是不错,但从前也未达到的特别好的地步,现在待她如此,想必是看在廖廷辉的面子。

喻宝昀并不打算现在就戳穿李莎莎和廖廷辉的关系,于是只说:“意思是你一心一意为他做事,他肯定不会亏待你。”

把裙子拎回家,喻宝昀第一时间就将它拿出来挂在衣帽架上。

钟小艾见了这裙子十分喜欢,央求喻宝昀:“姐,你这条裙子好漂亮啊!能不能借给我穿一穿?”

喻宝昀笑问她:“想穿着去约会啊?”

钟小艾有些娇羞:“哎呀,你借不借嘛!”

喻宝昀说:“等我参加完慈善晚宴,送给你都行。”

钟小艾兴趣十足:“什么慈善晚宴?”

喻宝昀向她做出解释。她惊讶的问:“哇。他们一家都在,而且还是东道主,你确定要去凑这个热闹吗?”

喻宝昀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说不定会有艳遇呢。”

钟小艾露出鄙视的眼神:“你是认真的吗?”

喻宝昀应答:“认真的呀。”

钟小艾哈哈笑:“下个月就要过三十岁生日了,你终于开始着急了对不对?”

喻宝昀故作惊恐的大叹:“你要是不提醒,我都忘记自己马上三十岁了。”

钟小爱问:“有没有觉得三十岁很可怕呀?”

喻宝昀配合的做出瑟瑟发抖的模样:“怕的不得了。”

两姐妹在房里笑闹,外婆在二楼喊她们下去吃刚出炉的酥皮蛋挞。

酥皮蛋挞是外婆最拿手的点心,她已有很长时间没做过了,今日她好兴致动手,做出来的还是和从前一样好吃。

钟小艾吃完三个,又伸手去拿第四个,被外婆抬手打了回去。

外婆告诉她:“这些是给你‘基仔’舅舅的。”

钟小艾拧眉大喊:“啊?”

外婆扭头看向喻宝昀,交代她:“荔枝,你把这些蛋挞趁热给他送过去。”

喻宝昀十分为难,哄道:“妈啊,‘基仔’舅舅跟着老板去湛江了。你是让我送到湛江去吗?”

外婆摇摇头,确信的说:“他早就回来了呀,昨晚上还托人告诉我说他想吃我做的酥皮蛋挞。”

喻宝昀说:“你是不是记错了?昨晚没人来找你啊。”

外婆很坚持:“没记错,他就是想吃蛋挞。”

喻宝昀说:“不是啊,你想想,他在广州根本没地方落脚的,也没什么朋友,他能托谁转告你啊。”

外婆想了想,说:“他有地方落脚啊。他上次跟我说他住在,住在一个叫什么丽的地方,玫丽还是瑰丽,我记不清了。”她见喻宝昀一副不愿意去的模样,有些赌气的说,“你要是不去送,那我自己去。”

喻宝昀连忙拦住她:“别别别,你在家休息,我去就是了。”又拉上钟小艾,说,“我和小妹一起去。”

钟小艾晚上要出去约会,不肯被喻宝昀绑住,借口:“我下午有课。你还是自己去吧。”

喻宝昀拎着蛋挞出门。她首先考虑的是将它们送到月子会所给吴爱丽和薛聪享用,但又怕外婆下次看到阮绍祁时会询问此事,权衡之下,还是掏出手机给阮绍祁打电话,最好就是他在某处度周末,对蛋挞可望不可及。

但阮绍祁不仅人在广州,而且是很悠闲的状态,听闻有蛋挞吃,毫不客气的让喻宝昀送到他的住处来。

她打车到了东塔楼下,再给他电话,他又让她送上楼。

她听他的声音很急,语句又短,以为他是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

上了楼,推开半掩着的房门,一阵焦肉香扑鼻而来。她下意识以为有朋友聚餐或是有美人私人菜,结果屋内一眼望去空无一人。她边往半开放式的厨房方向走边唤道:“BOSS?”

阮绍祁听到动静,探出半个身子。他在深蓝色的T恤上套了一条黑色的围裙,一手端着锅、一手拿着铲,热情的召唤她:“快来快来。”

喻宝昀把蛋挞放在餐桌上,然后走到厨房。上次来时见到的干干净净的厨房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阮绍祁将锅里的牛排用铲盛到盘子里,拿出刀叉一并给喻宝昀,一脸好兴致的请她:“尝尝看味道如何。”

她低头看向盘子里的这块卖相最多打一分的牛排,不太情愿的问:“真的要尝吗?”

他点点头:“真的。”

她只能硬着头皮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到嘴里。

他期待的问:“好吃吗?”

她在嘴里嚼了好一阵也没能把肉嚼烂,最后干脆一口咽下去,抬眼看着他:“可以说实话吗?”

他见她表情有些扭曲,猜测:“很难吃?”

她十分保留的回答:“有点老。”

他并不因此泄气,指了指厨房操作台上的大袋子:“没关系,我买了很多,可以再煎。”

她连忙起身告辞:“那你慢慢煎,我先回去了。”

他不同意:“你别走啊。你走了谁帮我试味道?”

她说:“你的舌头比我的刁钻多了。”

他认为:“就是因为我的舌头太刁钻,吃过太多绝顶美食,所以不能自己试。毕竟我是个新手,不可能用米其林大师的厨艺来自我要求吧。”

她劝他:“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自己做,出去外面吃就好了。”

他正了正声色:“我那么慷慨的送你条裙子给你,你就不能当一回我的白老鼠?”

拿人手短啊!为了价格不菲的裙子,她立马换了笑脸,答:“能。”

喻宝昀不晓得阮绍祁究竟买了多少块牛排,反正从五点折腾到八点,他一直兴致不减的忙碌,她就得配合他边吃边提出中肯的意见。

“海盐放多了,咸死了。”

…………

“你把大半瓶红酒都倒进去,我吃了会酒精过敏的。”

…………

“五分熟的肉我真的吃不下啊。”

…………

到最后,她实在尝不动了,恳求他:“要不我们还是吃蛋挞吧?”

他从袋中拿出最后一块牛排,不肯死心的说:“就剩这个了。”

或许是前面失败的次数太多,总结完经验,排除错误做法,最后这一块牛排,煎出来的色香味都还不错。

喻宝昀尝了之后打出八分的好成绩。她切了一半牛排给阮绍祁,忍不住好奇心作祟:“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突然有兴致做牛排?是有什么特别的场合需要亲自下厨以表重视吗?”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大方承认:“你猜对了。”

他回答的这么简洁干脆,她反倒不好再追问是什么场合了。

他也不打算再添话解释,而是吃起蛋挞,并夸张:“你外婆做的这个蛋挞真的很好吃啊。”

(4)

(4)

作为好吃的蛋挞的回礼,阮绍祁来接喻宝昀去参加慈善晚宴的时候给外婆带了不少营养品。

他见到喻宝昀穿着颜色淡雅但仙气十足的长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十分绅士的称赞她:“宝,你今天很漂亮。”

她笑着回应:“谢谢。”

晚宴六点半入场,七点半正式开席。

阮绍祁和喻宝昀抵达酒店时正好七点一刻。

粤诚很重视这次的活动,不光旬言,连张英怡、喻旭良和王心洁也一道宴会厅的入口处迎接宾客。

虽然早先谈妥了要假装陌生人,但临到要碰面,喻宝昀仍有点不放心。她走在阮绍祁左侧,目光一直试着与喻旭良先对接上。

喻旭良当然是格外关注自己的女儿,远远见到喻宝昀来了,不由自主的理了理自己的西装,随后朝她投以‘请放心’的眼神。

同样格外关注喻宝昀的还有旬言。

在筹备这次慈善晚宴之初,秘书将拟请的名单拿给旬言审阅,那是他与喻宝昀谈话谈崩后的第二天。他感冒,四肢无力、眼皮发重,人坐在办公椅上却怎么都直不起身子,更别说费劲的睁开眼审阅名单。在沙发上躺了大半日,迷迷糊糊睡到晚上七点,精神终于好些了,才开始处理这一日落下的工作。

慈善晚宴是粤诚头一回筹办,募集的善款将全部转入粤诚前不久成立的基金会帮助失学儿童完成学业。无论做生意还是做善事,头炮必须打响,所以宴请的宾客都是各界名流。城中新贵阮绍祁不能少,阮绍祁身边几个重要的人也不能少,喻宝昀的名字被做事的人拟入名单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本以为邀请函发出去她会当成一张废纸直接扔到垃圾桶里。没想到喻旭良来找他,说自己希望看到喻宝昀能参加慈善晚宴,所以还请大家配合的装不熟。

他和王心洁结婚之初就被张英怡要求入住张家大宅,外界传他是入赘,将来生下的孩子要跟母亲姓,他从来不就此做无意义的反驳。沉默以对就又被人说成是第二个喻旭良,靠女人过上豪门生活,最大的作用除了传宗接代就是在家当个男花瓶。他仍不解释,日子久了,他为粤诚赚的钱越来越多,流言自然就散了。可喻旭良不一样,好似心甘情愿的被人说成是软饭王。

他其实完全可以做到和喻旭良零交流。他日日夜夜的忙工作,对家里的床还比不上办公室的沙发来的更熟一些。可喻旭良除了是王心洁的继父,更是喻宝昀的生父。他与喻宝昀在一起四年,只听她提起过自己的父亲一次,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他根本不忍心再过多询问。谁知道故事的发展会成为现在这个鬼样子?他居然与她的生父同住一个屋檐下!这几年,他总以为自己和喻旭良不一样,可如她那晚所言,他和喻旭良对她造成的伤害根本就是不分伯仲的。他才没有资格嘲笑喻旭良。

喻旭良来找他说这个事时,他起初是惊讶,而后忽的从喻旭良身上看到了一个来自父亲的期盼。他觉得喻旭良是真的想为喻宝昀做点什么事,哪怕费劲去取得她的一点点原谅都心满意足。

喻宝昀今晚是真的很漂亮,光彩照人,她与阮绍祁一同而来,好似一对璧人。

旬言从喻旭良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欣慰之情,可他自己十分抵触这个画面。他想在他们未走近之前随便寻个理由躲开,但才一有转身的动作,就被王心洁拉住了手臂。他抬眼看她,她回之以微笑,并善意的提醒他:“阮总来了。”

阮绍祁之前已认识张英怡,也遇见过王心洁,但喻旭良他是头一回见。张英怡为他作介绍,随后礼貌的问及他身边的喻宝昀。

“这位是?”

阮绍祁旋即道:“是我的好助手,负责与粤诚合作项目的喻宝昀小姐。”

喻宝昀礼貌的向一众人问好。

张英怡不知是给阮绍祁面子还是看在喻宝昀的份上,她唤王心洁:“你带阮总和喻小姐入席。”

王心洁十分殷勤的为二人引路。

座位是一早安排好的,阮绍祁在最靠近舞台的一桌,而喻宝昀与廖廷辉一样,是后边些的位置。喻宝昀见到廖廷辉和李莎莎已经入座了,准备撇下阮绍祁去与他们会和,但被阮绍祁拦住。

“别去打扰他们。”

喻宝昀说:“可我的位子在那边。”

阮绍祁便道:“我旁边的位子缺个人。”

王心洁见状,忙劝喻宝昀:“就坐这边吧,这边视线好,一会儿有拍卖品,看的比较清楚。”说罢,她趁阮绍祁不注意,偷偷捏了捏喻宝昀的手腕。

喻宝昀不太情愿的随阮绍祁落了座,待王心洁走了,她小声嘀咕:“你们都是风云人物,我坐在这里多不合适啊!”

阮绍祁到听清楚了她的嘟囔,凑到她跟前问:“你自己看看这周围几桌有哪个风云人物是打单的?”

她抬眼四下看了看,还真如他所言,权贵们不是携家眷就是携女友、女伴前来,像阮绍祁这样临时拉她凑数的确实没有第二个。

蒋官与他们同桌,他与妻子全盛丽到的稍晚,才与阮绍祁聊了几句,晚宴就正式开席了。

此类活动,喻宝昀参加的不多,但也不是全无经验。张英怡在台上讲话时,她与旁人一样听的认真,佳肴上桌时,她比旁人吃的更认真。

阮绍祁把自己的芥末和牛粒和海胆香芋盒给了她,并鼓励她多吃:“你要吃饱,吃饱了一会儿才有力气举牌。”

她含了一嘴的椒盐虾球,闻此言,含糊不清的惊叹:“我举牌?”

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当然啊。哪有老板自己举牌的道理。”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拍卖品小图册。她问他:“你计划买什么?我先准备准备,万一举牌举慢了,被别人夺走了你的心头好,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他反问她:“你觉得这里面那个好?”

她如实道:“我觉得都挺好的。”旋即,又笑说,“你要是想一鸣惊人,按拍卖品底价的十倍翻,保证成为今晚,乃至明天全城热议的话题。”

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当我是印钞票的啊?”

她连连摇头,谄媚的表示:“我是觉得你想做善事。”

他思路清晰的很,低声与她说:“我做善事会把钱投给自己家的基金会,干吗要砸这么多钱为粤诚添砖加瓦。”

她疑问:“那你还让我举什么牌呀?”

他说:“不翻十倍,我还不能在底价基础上翻个一倍两倍的玩玩啊?”说罢,蹙眉睨了她一眼,“我发现你今晚脑子转的有点慢,平那股聪明劲去哪里了?”

她胡乱找借口:“这里的灯光太炫目了,我头晕、头晕。”

宴会厅的灯光确实很炫目,只用肉眼就能看清楚每一个角落。

喻宝昀的视线一直只在自己这桌游动,没有张望向别处,但她晓得张英怡、喻旭良、王心洁和旬言就坐在她身后斜上方的位置。她在各种忽大忽小的嘈嘈声之间有听到张英怡和王心洁的声音。她本以为这样的场合,就算喻旭良没有高谈阔论的机会,至少旬言是可以说得上话的,结果他今晚好似异常沉默。当然,无论他是像花蝴蝶一样满场飞还是惜字如金,都不属于她该关心在意的范畴。

阮绍祁则比较活跃,他不仅与同桌的旧友新识相聊甚欢,还会去邻桌与人寒暄,直到藏品拍卖环节才回到位子上端坐。

喻宝昀仔细研究完画册后,猜想阮绍祁大概会相中黄玉佛手和广彩花卉纹六棱瓶。果然,前几样拍卖品他都没有示意她举牌,待黄玉佛手被推出来,他告诉她:“翻一倍价之内把它拿下。”

喻宝昀得此自由,在主持人亮出底价之后直接举牌翻一倍价。

灯光立马直射在她和阮绍祁身上,全场霎时轰动。

喻宝昀猜到会引起众人瞩目,但也不曾想过这样的感觉竟是种怪异的尴尬。她不太自然的举着牌子,瞥头看向阮绍祁。

阮绍祁脸上挂着笑容。应付这种场面,他比喻宝昀要自如的多。

此波高潮未散,黄玉佛手亦再无人竞价,阮绍祁得到了心头好物。

待进入下一轮拍卖,他才终于不被人关注,腾出空问喻宝昀:“我说在翻一倍价之内拿下,不是让你一开口就翻一倍价。”

喻宝昀言之凿凿:“我仔细看过了,这个黄玉佛手是所有拍卖品里面最值得收藏的,看中它的人绝对不少,如果我们随大流一点一点加价,它最终的成交价可能比底价高出三倍还不止。但是一开口就翻倍,那我们至少有九成的机会吓住其他竞争对手。”她边说边观察阮绍祁的表情,觉得他并没有因此不悦,于是继续道:“从现在的结果看,确实没有人及时反应过来与我们竞价啊。”

阮绍祁看了她两眼,笑起来问:“意思是我应该要表扬你?”

她于是邀功:“我在你允许的范围内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

他故意不理会她的邀功,问:“一会儿那个广彩花卉纹六棱瓶出来,你也打算这样做?”

她乖巧的摇摇头:“我一点点加,加到你喊停为止。”

广彩花卉纹六棱瓶也是众人争抢的热门。

喻宝昀看得出阮绍祁已得了黄玉佛手,对六棱瓶的兴致并不是太大,因而举牌时也就比较随性。

难得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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