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他关心的是:“她还在继续影响你吗?”

她摇头:“不。她不再影响我的生活。至少,无论她现在做什么,都不会再对我造成任何伤害。我想,她最后伤害的人会是她自己。”

他又问:“你担心她?”

她拿不准自己对王心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喃喃说:“也许吧。”

他倍感欣慰的笑了笑,说:“宝。经历过这么多的坎坷苦难,你仍然善良。”

重庆连日阴雨,西安却是深秋高爽的好天气。

阳光普照大地,出行便利,游人的心情也舒畅。

裴琳达最爱吃回民街现炸的柿子饼,连着两夜去光顾仍没吃腻,到第三日,上午逛完大、小雁塔,还想再去。

杰克不太愿意,他提醒裴琳达下午三点半的飞机去南京。

裴琳达表示:“你都说是三点半的飞机,现在还不到十二点”

喻宝昀想尽量满足裴琳达的愿望,她说:“我们去吧。那个柿子饼就算密封起来保质期也只有几天,买了很难带回回美国。你们回国一趟不容易,下次再来西安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这次一定要吃够。”

方向盘在阮绍祁手上握着,他同意喻宝昀的意见,掉了头往回民街的方向开。他与杰克说笑:“女人的小愿望一定要尽量满足她们。哪怕错过这趟航班,我们也要吃到那个柿子饼,不然接下来这段时间,她天天在你耳朵边念叨柿子饼柿子饼,不把你烦死不罢休。”

裴琳达抗议:“BOSS!”

阮绍祁故意不理会裴琳达,而是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的喻宝昀,说:“我觉得腊汁牛肉夹馍挺好吃的,就是排队的人太多了。”

喻宝昀笑着睨了他一眼:“你又没去排队。”

阮绍祁呵呵笑道:“我是替你觉得人多。”

赶上饭点,在腊汁牛肉夹馍店前排队的人比前两日更多。

喻宝昀自觉的去排队,阮绍祁这回跟在她身后。

她指了对面一家装潢不错的店铺:“你去要碗羊肉泡馍,就可以坐着等了。”他没挪步子。

她于是说:“那你在这儿排队,我去店里要碗羊肉泡馍。”

他不同意:“我这是陪你排队呢。”

她哭笑不得的反问他:“我排队难道是给我自己买牛肉夹馍啊?”

他笑了笑,说:“多站站,别总想着坐。你看你来西安这几天都长胖了。”

她不承认:“才没有胖。”

规规矩矩排了半个小时的队,阮绍祁毫不犹豫的买了十个牛肉夹馍。

喻宝昀蹙眉问他:“你吃的完吗?”

他的理由是:“不买十个怎么对得起我排这么长时间的队?”他接过老板递来的包装袋,接着说,“密封包装,按这个天气,明后天还可以吃。南京的食物甜甜腻腻,我吃不惯。”

她对他要同去南京一事持怀疑态度,再次问:“你真的去南京?”

他反问:“机票都买了,还能有假?”

她于是问:“这算是休假吗”

他摆出一副很得意的表情:“当老板的,想算休假就算休假,想算公务活动就算公务活动。”

她莞尔一笑:“你是老板你最大,你最厉害。”话音刚落,包里的手机就响了,来电人是钟小艾。

她以为钟小艾是提醒自己买陕西特产,结果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钟小艾火急火燎的说:“姐,外婆刚从楼上摔下来了。”

她一颗心立马悬了起来:“什么?从几楼摔的?人还好吗?”

钟小艾的声音透着些慌乱:“从二楼摔到一楼,没有出血,也没摔到脑袋,但是摔了腿和手。”

她听到没有摔到头部,紧张的情绪稍稍得到了缓解,旋即问:“摔得严重吗?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送医院?”

钟小艾估计:“应该挺严重的,我看膝盖和手腕都肿起来了,她自己也说很疼。老妈前天和几个同学去桂林玩,明天上午才能回来,我和老爸现在送她去医院。”

她心里十分担心,但还能理智的交代:“去医院先做个全身检查,把能拍的片子全都拍一遍,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再碰到磕到。我搭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来。”

钟小艾提醒她:“广州在下大雨。”

喻宝昀刚挂断电话,一直在认真旁听她们姐妹二人通话的阮绍祁立马问:“外婆摔倒了?”

喻宝昀边点头说是,边开始查询航班信息。时间最近的一趟回广州的航班起飞时间是四点十分。

裴琳达和杰克买齐了东西往这边走来。

喻宝昀立即向他们解释这一突发情况,然后迅速办理更改航班的手续。

阮绍祁很快作出决定:“我也回去。”

喻宝昀抬眼看他。

阮绍祁道:“我同样担心外婆。”

(4)

(4)

到机场后,阮绍祁和喻宝昀先将裴琳达和杰克送上飞机,然后去到飞往广州的登机口等待。

因为广州大雨的缘故,显示屏上标注的起飞时间推后了两小时。

喻宝昀再次给钟小艾打电话,但电话接通后,那头说话的人却是喻旭良。她十分疑问。

喻旭良并不先解释为何是自己接电话,而是先告诉她:“小艾正在陪外婆拍片子,结果还没那么快出来。医生初步判断是摔到了左脚踝、左手腕和左手肘,这三个位置伤情比较严重,可能伤到了骨头,其它部位目前看不出异常,但应该不会出现太糟糕的结果。广州一直在下雨,估计你的航班会晚点。你也别太着急担心,我们都在这里陪着她。况且人已经送到医院了,有情况医生会及时处理的。”

喻旭良的声音和语速很平缓,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比起刚才钟小艾的那一通电话,喻宝昀闻言后确实安心了一些些。她问喻旭良:“爸爸,你怎么去医院了?”

喻旭良说:“我买了煲汤料想送到家里,结果在路口遇到小艾和阿达抱着你外婆,就赶快带他们到医院了。”

喻宝昀听到喻旭良买了煲汤料,心中既诧异又有点小感动,她顿了顿,才好意思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喻旭良笑了一笑:“跟爸爸还讲什么客气。”

阮绍祁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见喻宝昀刚挂断电话,知她定是询问了外婆的情况。他落座后问:“怎么样了?”

她把喻旭良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他听到喻旭良出现的这么及时,于是以为:“你爸爸常去你家吗?”

她摇摇头,十分诚实的说:“以前关系很僵。”

他很肯定的判断:“意思就是现在父女关系有所改善了。”

她抬眼看他。

他笑了一下,从随身的食品袋里拿出密封包装的牛肉夹馍递给她:“你饿不饿?”

她怔了一下,随后接过牛肉夹馍。她有点想笑,问他:“我是不是该为你的预见性点个赞?”

他耸耸肩,自信的表示:“我有很多地方都值得你点赞。”

她先是笑了笑,而后赞同的点了头。

头等舱的候机室里只有寥寥几人,暖风从四处窜来,发出轻轻的嘶嘶声。

她与他这样面对面坐着,好似成了最近一段时间常有的姿态。从最初她总要绞尽脑汁去猜想他的行动举止到现在他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她的心思,这其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发自内心的对他说:“谢谢你。”

他明明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却故意蹙起眉头笑问:“谢谢我?为了什么?”

她不打算一一举例,便说:“为很多。”

他于是摆谱:“我觉得口头感谢不足以表达你的诚意。”

她计划:“回去请你吃大餐。”

他摇摇头,不接受她的大餐。

她连忙说:“你可不要狮子大开口。”

他睨了她一眼,突然提及:“后来我又练习过两次煎牛排。”

她立马问:“需要我当吃客?”

他十分随意的轻嗯了一声,表示:“我个人认为能打八十五分了。”

她做保证:“我一定给你打一百分。”旋即,被好奇心驱使,“我能不能问问你,牛排是要做给谁吃的?说真的,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想用一块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向孙小姐求婚。”

他一脸嫌弃的看向她:“用一块牛排向孙文蓁求婚?亏你想得出。”

她的好奇心不减反增:“既然我们已经是关系很亲密、很要好的朋友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知道你这块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到底是要做给谁吃?”

他十分干脆的拒绝解答她的疑问:“不可以。”

她碰了个硬钉子,心里虽有些不爽快,但也不再费劲的纠缠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而是撕开牛肉夹馍的包装袋吃了起来。

他见她立马就能抛开前一秒的好奇心,又有点不甘了,主动发问:“你真想知道?”

她连抬眼看他都不看,直接摇头:“不想知道了。”

他差点气节,故意抬起强调提醒她:“你知道你现在跟谁说话吗?”

她点点头,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嚼碎的食物,然后一本正经的怼他:“跟我BOSS说话呗。所以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事不要关心嘛。”

她巧舌如簧,他拿她没办法。

航班起飞的时间一再延迟。

七点半时,喻旭良打电话给喻宝昀,告诉她拍片检查的结果与医生的初步诊断一样。

她虽然心疼外婆身体受苦痛,但也庆幸没有摔到脑袋或是摔出更严重的问题,骨头伤了那就卧床休息,好生照顾、慢慢恢复。她与已经住进病房的外婆通话。

外婆不跟她说自己哪里不舒服,而是着急的表示:“宝昀啊,这个单人病房的费用太高了。我不同意住,他们非要把我推进来。你跟你爸爸说说,给我换个四人间的,我不住这里。”

她劝道:“单人间条件好,您就安心住着吧,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外婆十分在意:“怎么能不考虑钱的问题呢?你们赚钱多不容易啊!不能因为我一下子就花光了。”

她正要再说点什么,却突然惊觉此时此刻的外婆神智是清醒的,不但唤她宝昀,更惊奇的是不排斥见到喻旭良。她很意外,询问钟小艾缘由。

钟小艾解释不清外婆这忽好忽坏的失忆症,大胆希望:“说不定这一跤把外婆的失忆症治好了。”

摔一跤就能把失忆症治好?喻宝昀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没有摔到头部,未造成重大刺激。

原本四点十分的航班,到真正起飞时已经十点过半。

喻宝昀和阮绍祁都在漫长的等待中消耗掉了大半的精气神,飞机平稳飞行后他们默契的选择闭目养神。机舱内无人私语,喻宝昀很快失去清醒的意识,进入睡眠的状态。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最后是被身旁的阮绍祁给拍醒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人还在迷糊中,喃喃问道:“已经到了吗?”

他突地将一个六寸大的圆形蛋糕送到她面前,欢声说:“生日快乐。”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非常惊讶的侧头看他。

他却示意她看蛋糕,并说:“你就假装这根蜡烛是点了火的,许个愿,然后把它吹灭。”

她脸上不由自主的带着笑,很好奇的问:“哪来的蛋糕啊?”

他睁着眼胡说八道:“我变出来的。”

她继续追问:“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仍不解释过程,只说:“让你知道了,还能有惊喜吗?”

她确实高兴极了,掩不住语气中的欢乐。她说:“真的太惊喜了。我第一次在万米高空过生日。”

他告诉她:“我十九岁的生日就是在大西洋上度过的。”

她看了看他,又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旋即猜测,“是琳达说的吧?她前两天就在计划去南京给我过生日。”

他没有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许愿吹蜡烛。”

她于是交合十根手指,闭上眼,对着蛋糕正中间那根未点火的蜡烛许起愿来。

机舱内光线暗淡,头顶上有些许黄晕的光亮照在她脸上。他觉得这样的她看上去十分的温柔可亲近。

她差不多闭眼一分钟后才缓缓睁开,也真按照他的要求,装模作样的吹熄了蜡烛。

他问:“这么长时间,许什么愿了?”

她摇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却笑称:“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实现。”

她于是说:“我希望世界和平。”

他知她没有吐露真言,但也不勉强人,只做出无能为力的表情:“上帝都实现不了你的愿望。”

她说:“切蛋糕吧。”

他压根没做这个打算,说:“不用切了,就我们两个人,我吃这边,你吃那边。”然后递了叉子给她。

蛋糕是芒果牛奶味,香甜滑嫩,美味可口。

他吃了两口蛋糕,推了下她的胳膊,笑说:“空姐在帘子后面偷偷盯着你的蛋糕。”

她往他说的方向看了一眼,更正他的话。她说:“哪里是盯着蛋糕,分明是偷偷盯着你。她们早把你的资料掌握清楚了,此刻此时估计是在悄悄讨论我是你的第几个情人。”

他是人精,对此事心知肚明,却还要装作不知情的问:“是吗?”

她很快更改自己的言论:“我瞎说的,她们其实就是在盯着我的蛋糕。”

他轻松笑了笑,说:“我觉得应该让她们更嫉妒你一点。”

她不解的抬头看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给她:“生日礼物。”

这又出乎了她的意料:“还有礼物?”她迟迟没伸手去接。

他问:“怎么,不想要吗?”

她认真对他说了声谢谢,旋即问:“可以拆吗?”

他做出请的手势。

她拆掉包装纸,打开盒子,看到在宝蓝色绒布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事一枚五色坦桑石发卡。她就知道他那双溜溜尖的眼睛之前肯定注意到了吴爱丽头上别着的发卡!她哭笑不得的问他:“你会不会太记仇了一点?”

他不否认她对自己的评价,并且提醒她:“你的头发已经长长了。”

她将礼物收好,说:“我保证这次不会转赠她人。”

他故意厉声警示她:“你再转赠给别人,我就跟你翻脸。”

她朝他呵呵笑了笑。

他又问:“迈进三字头,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蹙起眉头,使劲想了想,说:“感觉自己特别年轻、特别有活力、特别有朝气。”

(5)

(5)

折腾了半个白天加大半个晚上,喻宝昀回到家中时已经快两点。

她倒床睡了几个小时,一早起身后赶去医院。

喻旭良与院方关系交好,外婆住的又是条件最好的单间,钟小艾和钟雷达因此得以同时陪护在侧。

喻宝昀见到外婆的左半身几乎全被固定住了,十分心疼。

外婆的心态很好,不但不诉苦求安慰,还笑呵呵的吩咐钟小艾:“你姐姐今天过生日,你去买几碗长寿面来。”

钟小艾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怪自己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然后整个人从喻宝昀后背趴在她肩上,笑呵呵说:“生日快乐,年年十八。礼物在家里,回去再拿给你。”

喻宝昀笑道:“谢谢。”

钟雷达忙说:“我和你小姨也准备了礼物。”

喻宝昀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这么客气。”

钟雷达笑了笑,说:“三十岁是大生日。”

大家吃完面,钟雷达和钟小艾回家休息,没过多久,杨娇枝来了。

喻宝昀与杨娇枝一同找医生进一步了解外婆的情况。

医生很实在的告诉她们。

“老人家磕磕碰碰撞撞摔摔是比较常见的,从二楼摔下来没有伤到头和脊椎、没有引起更严重的问题是万幸了。只不过她的骨头比较脆,韧带的自我修复功能比较差,想要恢复正常行走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喻宝昀向医生提出心中疑问:“我外婆之前患有失忆症,经常把人和事搞混,整个状态是在四十年前,但摔跤之后,好像恢复正常了。这是什么原因?”

医生说:“拍片看不出脑部有受伤,她自己也说没有摔到头,可能是神经受到了刺激,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失忆症这块,不太容易得出特别准确的结论。或者你们可以换个角度去想,这是因祸得福。”

外婆的记忆不再错乱丢失,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只是她恢复清醒之后,一直要求搬到普通病房,不肯住在价格昂贵的单人病房。

杨娇枝和喻宝昀找来护士商议此事,却被告之喻旭良已经提前支付了一大笔住院费,并包下了一个月的单人病房,搬走可以,但房钱不给退。

杨娇枝直言:“这就是私家医院的霸王条款。”

喻宝昀本也不想折腾外婆换病房,便说:“这里条件好,住着舒服,陪护方便。到时我把医药住院费给爸爸,你就不要管了。”

结果喻旭良下午来医院,无论如何都不肯要喻宝昀的钱。他坚持说:“你的外婆,也是我的妈妈。”

喻旭良的一番说词,深得杨娇枝的赞同。她舍不得喻宝昀花太多钱,便在一旁帮腔:“对对对,让你爸尽点心意。”又撺掇外婆一起说服喻宝昀。

外婆是个比较理性实际的人,这些年对喻旭良的态度比杨娇枝要好一些。她亦舍不得花喻宝昀的钱,又见喻旭良诚意十足,于是同意接受他的心意。

外婆和杨娇枝同时偏向喻旭良,这让喻宝昀大感意外。

杨娇枝知喻宝昀的疑问,趁着喻旭良出去接电话的时间,她说:“鉴于你爸爸这段时间来的良好表现,我认为我们应该放下从前对他的那些成见,重新接纳现在的他,这有助于修复你们的父女关系,让你体会到父爱的温暖。”高谈完后,她顿了顿,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说,“当然,也能为我们省下一大笔医疗费。”

杨娇枝话音刚落,阮绍祁敲门而入。

阮绍祁上午问过喻宝昀情况后表示自己下午抽空来医院探望外婆。喻宝昀并不知他何时到,也不确定他是否会前来。她前两分钟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四点五十分,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阮绍祁买了水果和鲜花,他像之前一样唤外婆:“姐姐。”

外婆一脸发懵的看着阮绍祁:“你是?”

这下轮到阮绍祁一脸发懵了。

喻宝昀连忙朝阮绍祁使眼色,并象征性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声告诉他:“她好了。”

阮绍祁恍然大悟,正要向外婆自我介绍:“我是。”

外婆见喻宝昀和阮绍祁眉来眼去,脑中立马浮现出一个猜想。她不等阮绍祁把话说完,激动的打断他,问:“你是宝昀的男朋友吧?”

阮绍祁愣了一愣。

喻宝昀立马急了,解释说:“哎呀,不是,外婆你别瞎猜。这是我老板。”

外婆扭头看向杨娇枝寻求答案:“老板吗?”

杨娇枝不答外婆的问题,而是嘻嘻笑起来。她接过阮绍祁手里的水果和鲜花,客气的说:“您贵人事忙,来看外婆我们已经很感谢了,还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好意思呢。”

阮绍祁没来得及接话,喻旭良推门进来了。

画面一时尴尬。

但好在阮绍祁早已知晓个中关系,不会大跌眼镜。在喻宝昀简单作了介绍后,他很主动、很自然的与喻旭良聊起来。

喻旭良见状,立马猜想阮绍祁是知情人。他以一个父亲的敏锐直觉判定阮绍祁与喻宝昀关系匪浅,因此仔仔细细打量起阮绍祁。

杨娇枝向阮绍祁发出邀请:“阮总留下来吃晚饭吧?今天宝昀过生日,我们在医院旁边的饭店订了间房。”

阮绍祁一口答应:“好啊。”

喻宝昀的生日饭,喻小超肯定不会错过。他放学后匆匆赶过来,是最后一个落座的人。他嘴里一直念叨着老师拖堂、路上塞车,并没有注意到阮绍祁这个陌生人的存在。从书包里拿出礼物送给喻宝昀时,他才突地发现有她左边坐了个自己不认识的帅哥。他激动的差点从地上弹起来,大喊一声:“姐!”

在场的人,包括刚接过他递来礼物的喻宝昀都被吓了一跳。

喻旭良问喻小超:“怎么一惊一乍的?”

喻小超顾不上喻旭良的问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盯住阮绍祁,并大胆的询问:“你是姐夫吗?”

阮绍祁见喻小超注视自己的眼神发直就知道他定是在胡猜,但没想他竟会问的这么直接,不由得笑了起来。

喻宝昀连忙出面解释:“他是我老板!”

喻小超一脸的不信,还特意凑到阮绍祁跟前打量他。

未免阮绍祁尴尬,喻旭良劝阻喻小超:“你不要靠阮总这么近!像什么样子啊?你先坐下!”

喻小超指了喻宝昀和阮绍祁之间的空地,顽皮的表示:“那我要在这里加个椅子。”

喻旭良不同意,说:“你姐姐右边的位子不是留给你了吗?”

喻小超不依,瞥了一眼喻宝昀右边的空位,说:“二姐说她要来。那个位子留给她。”

喻宝昀当即蹙起了眉头:“她要来?她怎么知道的?”

喻小超说:“她一直记得你的生日啊。早两天就在问我怎么给你庆祝。我说你出去旅游了,回来再庆祝,她就让我给你庆祝的时候通知她,她也想吃你的长寿面。结果你提前回来了,我就告诉她了呗。”

喻宝昀脸上的笑意不自觉的收敛了起来,口气有些许发沉,明显不太高兴:“你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喻小超没想到这事会惹得喻宝昀不悦,顿时感觉委屈难受。他咬了咬嘴唇,抱歉的说:“我以为你会欢迎她来。”

杨娇枝不知喻宝昀为何突然沉了脸色,她连忙打圆场:“肯定欢迎她来啊。只不过刚才已经让服务员起菜了,她如果要来,就通知他们先不要上菜,等等她。”说罢,她差使钟小艾去告之服务员暂缓上菜。

喻旭良拿出手机,说:“我打电话问问她到哪里了。”

王心洁很快接听了电话。她说自己有事情要处理,一时走不开,就不耽误大家吃晚饭了。随后,她主动要求与喻宝昀讲话。她祝喻宝昀生日快乐,并说自己准备好了礼物,改日请吃饭时再送。

喻宝昀对王心洁说了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喻小超觉得自己犯了错,再不嚷嚷加椅子的事,老老实实坐到喻宝昀右边。

喻宝昀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表现。荔枝木烧鸡上来后,她把鸡腿夹给喻小超。

喻小超得了鸡腿,立马露出笑脸:“谢谢姐姐。”

钟小艾不干了,嚷道:“姐姐,那我呢?”

喻宝昀含笑睨了她一眼:“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把鸡腿让给客人吃?”

在场唯一称得上是‘客人’的阮绍祁立马抓住时机调节气氛。他笑道:“我可不承认自己是客人。”

大家哈哈笑作一团。

一顿生日饭,扫去开场的那一点雾霾,之后便吃的开开心心了。

饭后,喻宝昀将大家一一送走,然后独自返回医院陪外婆。

外婆心疼喻宝昀辛苦,想让她也回家休息,说反正有护士在,不会出什么问题。

喻宝昀不肯回,占据住沙发,说:“就一个晚上,明天回去上班,事情一多,就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外婆认为:“年轻人要多出去走走玩玩,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老太婆身上。”

喻宝昀更正外婆的想法:“怎么会是浪费呢?以前是你陪我长大,现在该我陪你了。”

外婆对她笑了一笑,说:“你一直这么乖。”

她也笑了一笑,问:“你凉不凉?我拿床毛毯给你盖上?”

外婆说好。

她从衣柜上层拿出毛毯,轻轻铺在外婆身上。

外婆一直看着她,眼底里不禁流露出许多温情,也不禁叹道:“一晃眼,我的小宝昀都三十岁了。”

她闻言,以为外婆是在提醒自己年纪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生子的问题,于是很自觉的表态:“找男朋友的事,我会努力的。你就不要太操心啦。”

外婆却摇摇头,很通事理的说:“找男朋友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不要强求,更不能勉强自己。喜欢呢就在一起,不喜欢啊就分开,要把心放大一些,不要搞到自己难受。”

她看了看外婆,然后赞同的点头,笑着说:“我知道了。”

外婆也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带着些沉重的东西。外婆说:“你从小就特别懂事,不惹是生非,学习成绩也好,几乎没让我们担心过。我以前总觉得你这样挺好的,可其实现在认真想想,这样并不好。你甚至没有像小艾那样对家里撒过娇、闹过脾气。”说着,外婆的眼圈发红了,声音也哽咽:“让你早早的成为一个小大人,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连忙握住外婆尚能活动的右手,动情的唤了声:“外婆。”

外婆到也不想这么伤感,及时收住自己眼圈里打转的泪水,并突然转变话锋,提到阮绍祁:“你和你老板的关系挺好的吧?”

她怔了一下,微微蹙眉笑看向外婆:“你和他的关系也不错哦。”

外婆不太信:“是吗?”

她点点头,说:“你之前一直把他当成‘基仔’舅公。”

外婆一脸的惊讶,摇摇头觉得不可能:“他们长的完全不像嘛。”

她耸耸肩:“所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错。”

外婆随口笑说:“可能因为他看上去像个好人。”

她疑问:“他看上去像好人?”

外婆反问:“难道不是好人?”

“是好人。”她边点头,边又加重了肯定的语气:“挺好的一个人。”

(6)

(6)

一连三日的大雨带走了城市里的最后一丝热气,进入十二月,天气终于转冷。

王心洁来公司找喻宝昀的时候,她刚收拾完桌面,准备去医院与杨娇枝换班。

王心洁在一楼等喻宝昀。她穿了件米白色的西装外套,搭配湛蓝色的西装裤和黑色的高跟鞋,左肩上背着款式古板的深紫色软皮包。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剪短了自己的长发,它们此时一丝不苟的贴在她的耳后,露出耳垂上两颗钻石耳钉。

喻宝昀觉得王心洁的整套装束十分干练,让她看上去像是个要干事业的女强人。

餐厅就在附近,步行只需十分钟。

落座点菜时,喻宝昀忍不住猜旬言是否向王心洁提出了离婚一事。眼前的人,脸上涂抹的脂粉太厚重,精神太饱满,说话的语气音调甚至比往常更欢快,以至于她看不出任何端倪。但看不出端倪的原因,亦有可能是自己眼拙,或是对方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一时分不清,只想着要小心应对。

王心洁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喻宝昀的神情姿态。她在认真的看菜牌,嘴里不时的嘟嚷着每道菜都很诱人、很想吃。

最后点了六菜一汤一主食两甜品。

王心洁心满意足的合上菜牌,做出可怜状对喻宝昀说:“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喻宝昀喝了口茶,淡淡说:“工作太忙了吧。”

王心洁呼了口长气,十分无可奈何的叹道:“先天不足,只能靠后天努力。”

喻宝昀礼貌的笑了一下。她在猜想王心洁突然进入粤诚且勤力工作是不是因为嗅到了什么不稳定的气味,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王心洁也明白了世上能人万千、可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这个道理。

王心洁拿起茶壶给喻宝昀添了茶,旋即她想起重要的事,伸手到包里找出一个礼盒来递给喻宝昀,含笑说:“生日快乐。”

喻宝昀料到王心洁会送生日礼物给自己。她在美国这几年,王心洁逢年过节就往家里送东西,一个如此通晓人情世故的人,肯定不会只带一张嘴来祝她生日快乐。她没有扭捏拒绝,接过礼物后说了谢谢,并在王心洁期待的目光的驱使下打开了礼盒。

难得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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